第八十八則玄沙接物利生

舉:福州玄沙禪師示眾云:諸方老宿,盡道接物利生,忽遇三種病人來,作麼生接?患盲者拈鎚豎拂,他又不見。患聾者語言三昧,他又不聞。患啞者教伊說又說不得。且作麼生接?若接此人不得,佛法無靈驗。僧請益雲門,雲門云:汝祖禮著。僧禮拜起。雲門以柱杖扶,僧退後。雲門云:汝不是患盲。

復喚近前來。僧近前。雲門云:汝不是患聾。雲門乃云:還會嗎?僧云:不會。雲門云:汝不是患啞。僧於此有省。

問如何接引盲聾啞者,雲門回答的卻是:世間無盲聾啞之人。

塙保己一眼睛看不見,而他編了群書類從。他不是盲。貝多芬耳朵聽不見,而他作了交響曲。他不是聾。聾啞相關,他亦不是啞。甚至如蚯蚓無神經,但是生命即識,即是可被接引。又乃至如水石亦有息能感,可與之悉皆成佛。

佛教講度眾生。是直溯到了這裏,所以信佛教者不分賢愚,佛接引時,世間沒有盲聾啞者。耳與目與口是境,聽與視與語是能,能即生命之識,境有盲聾啞,識無盲聾啞。

印度佛教說耳目之識是假識,耳目之識背後的生命之識纔是真識。中國的禪宗與之有不同。禪宗是以為只要覺了。即眼耳口之識亦皆成為真識。所以雲門禪師接那僧是以桂杖扶,以喚,以問。

雪竇禪師頌曰:

盲聾瘖啞,杳絕機宜。天上天下,堪笑堪悲。

離婁不辨正色,師曠豈識玄絲。

爭如獨立虛窗下,葉落花開自有時。

復云:

還會也無?無孔鐵鎚。

雪竇是說有班文化人眼光如豆。道聽途說,聚蚊成雷,他們其實是瞎子聾子啞子。不如我這裏遠離是非,看世事葉落花開。但也雪竇何必要用「無孔鐵鎚」這樣沉重的字眼,我寧是愛的莊子說的渾沌。

若夫革命,則又自有其接物利生之方,那是國父說的喚起民眾。而今是要以文章為風為興。